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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不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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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不死

“你看起來可我比小多了。”

你悻悻收刀回鞘。

覺得自己被小瞧了,忍不住辯解,“雖然我沒成功上到大學,但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高考生,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成年了。”

“倒是你——”

“瞧這嫩生生的臉皮,一掐都能掐出水了,滿十五了沒?”

傑看著你。

似乎有些驚訝。

很快又恢覆從容,笑瞇瞇感慨:“你看人真準,我的確剛滿十五不久。”

你也恍然大悟:“……怪不得我總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,原來才十五啊!那你得叫我姐姐!”

傑笑笑。

沒有反駁。

又摸了摸你腦袋。

之後。

他領著你上路。

自覺承擔起了高德地圖的導航責任。

你們相處得很和諧。

這讓你不由感慨,他真是一溫柔陽光大男孩啊。

話不多。

卻總能恰到好處回應你。

絕不會輕易讓你陷入尷尬之中。

對於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這種異常,也沒有失禮地去探究什麽,反而體貼地配合你的行動。

如果不是時間對不上,再加上長得也不如桔梗好看,你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桔梗轉世了。

當然啦。

這種不靠譜的想法,在腦海閃了一瞬,就被你揉吧揉吧丟掉。

你已經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。

在任何人身上尋找她的影子,寄托感情,都是對她的羞辱。

桔梗就是桔梗。

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她。

來到神社。

你親自扒開她的墳塋。

小心翼翼抱出沾滿泥土的骨灰壇。

這片土地被桔梗的靈力浸染,處處都散發著清凈之氣。

是人的時候,還察覺到不到。

如今成了鬼,還靠得這麽近,那種排斥的感覺,針紮般刺入骨髓,折磨得你幾乎無法呼吸。

你疼得想哭。

卻也自虐般把她抱得更緊。

有那麽一瞬,你甚至都想就這樣好了。

就這樣跟桔梗一起迎接黎明,也不失為一種圓滿。

可理智卻告訴你,那根本沒用,不過又是一場無聊地重開罷了。

你抱著桔梗。

發了很久的呆。

直到天色將明,才拔出刀子,割下自己的頭發,塞入骨灰壇,跟她同歸一處。

“本來,我想摳出眼睛,永遠看著你的。”

“可我仔細想了想,那麽血漬呼啦的樣子,不僅會弄臟你,也會讓你看了會不舒服,便算了。”

你把墓土蓋回去。

確定墳塋外表依然恢覆原樣。

才掏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種子,撒得到處都是。

“先前玩命一搏,是我棋差一著,輸了……但我並不準備就這麽善罷甘休。”

“他害我離開你這麽久,自然得付出代價。”

“我會承擔起自己失誤造成的後果。”

“只是……”

“我以後可能都不會再過來了。”

“可你也別擔心,大葉百合會一直一直長在你墳頭……”

這是你們很早之前的玩笑約定。

說是等你們老死了,一定要在墳頭栽滿全自動撒紙錢神器——大葉百合。

那樣的話,就算時移世易,你們被所有人遺忘,荒冢也消失於雜草之間,世間再也找不到一絲存在過的痕跡,也不必擔心在下面沒有冥幣花。

如今。

這是你唯一能實現的事。

走出神社。

瞧著站在鳥居入口等你的男人。

你習慣性跳上他的後背,讓他背你。

傑沒有拒絕。

由著你把腦袋藏在他脖頸裏。

只不過,他終究只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孩子。

稚嫩的身體沒有充沛的體力,馱著你走了沒一會兒,氣息就一點點變得沈重起來

你回過神。

趕緊蹦下來。

摸著他汗津津的小臉,不停道歉。

你再一次清楚意識到:

繼國緣一跟別人真的不一樣。

他都那麽老那麽老了,依舊能背著你走一宿的夜路,大氣都不喘一下。

“沒事沒事,你不沈,是我的問題。”

傑原本還在攬責。

目光觸及你的臉,忽的楞住。

下意識伸出手,觸碰上你的臉。

與人無異的淚水打濕他手指,他無法維持微笑,神色茫然,似乎沒想料到你竟然會哭,“你……哭了?怎麽會這樣?不要哭……”

你也楞了。

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。

在桔梗跟前沒哭,想起繼國緣一卻哭了。

也是。

他好歹也是你心愛的菜。

可你們之間沒有一個體面的道別,他一句話都沒給你留,就在跟他兄長大人的死鬥中,擅自丟下你死掉了。

想到這裏。

你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
那麽多年陪伴,都沒能順利加入他們兄弟大家庭,他可真是狠狠傷了你的心!

“別哭……”

傑瞧了眼大事不妙的天色。

見你還在拿他衣袖擦眼淚、擤鼻涕,不由嘆氣,“天很快就要亮了,我們該離開了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你使勁擤了個鼻涕泡。

冬日的山野。

曾經蒼郁的古喬木,如今都是一副光禿禿景致。

枝丫披著一層白霜,胡亂支棱著,盤虬地伸展,好像要觸碰到天空。

你們一直往雜木林深處走。

很快,順著山勢,來到一處地形陡峭的山谷溝壑。

高聳的山脈遮蔽了天日,讓這裏常年處於不見陽光的狀態,很適合你落腳。

但——

有人早你們一步。

“呀,真是驚喜啊!”

笑聲傳來。

枯萎的灌木叢被從中間分開。

走出來一位眉眼間盡是純真笑意的年輕男子。

他長得很好看。

眼睛是漂亮的異色瞳。

發色也是很罕見的灰藍色。

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膚上,到處都是縫合線的痕跡,衣服也過分有個性了點。

讓你總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。

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搖著花手,給你跳一首社會搖。

你不耐煩撇嘴。

傑臉色卻瞬間凝重起來。

幾乎是在他出現的瞬間,就把你拽到身後,擋在你面前:“……能交流的人形咒靈,一級嗎?”

“哎呀,你認不出嗎?”

年輕男子故作驚訝。

異色瞳上下打量著他,捂嘴偷笑,“明明是陰陽師的打扮,卻這麽缺乏常識,甚至,連自己對手的等級都能錯判……好可憐啊,你是野生的嗎?還是說你老師過於不負責,這種淺顯的知識,都不教你?”

傑抿著唇。

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。

但他並沒有輕舉妄動,而是松開攥著你的手,使勁推了你一把,聲音很低,卻足夠你聽清。

“跑——”

你才不跑。

心情又躁又煩,一動也不想動。

就想趕緊找個地上躺下、打滾、陰暗的蠕動、蛄蛹過來蛄蛹過去。

再說了——

你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逡巡一圈。

最後,穩穩定格在笑容浮誇的年輕男子臉上。

不管你怎麽看,你都不覺得自己有跑得必要。

他都沒有日輪刀!

根本不能砍掉你的腦袋,送你重開。

身上也沒什麽壓迫感,看起來根本無法一下把你切成細細的肉臊子,讓你體驗體驗繼國緣一式的社會毒打。

可你就是不喜歡他。

跟他四目相對之際,無視他的wink,送他一根中指。

並不是你對玩花手的社會搖有偏見。

而是單純因為你不喜歡他陰陽怪氣的作態——這會讓你想起不幹人事的鬼舞辻無慘。

事實也證明,這絕不是偏見。

“真可憐吶。”

異色瞳鎖定你。

話卻是跟傑說的,“這樣吧,只要你把她留下,我就安全放你離開……嘿嘿,這可是很值的交易。”

“連一級都不是的你,根本不是我們特級的對手。”

這樣說著。

他裂開嘴巴。

天真的臉上露出一道古怪的微笑,“聽聞附近的桔梗村,有位很有名的巫女,讓所有妖邪咒怨都退避三舍……我很好奇,就想去見識見識,結果,還沒來得及靠近,就被那純凈的靈力逼退了。”

“我本來很失望的,卻沒想到……”

話音未落。

你手裏的刀就霍然出鞘!

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。

所以,即便你在各方面才能都很普通,是被黑死牟判定不適合的鬼,也可以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,把日呼十三型從頭到尾在小垃圾的身上演練個遍!

不說片成1800片,至少也是片成180塊的程度。

“草擬嗎!”

“你想幹嘛?”

“如果不是被村子的結界攔住,你想對我的桔梗做什麽?!你想對我的村子做什麽?!”

“你踏馬的究竟想幹什麽?!!”

“說啊——”

你恨紅了眼。

憤怒踩踏著滿地碎肉。

手裏的日輪刀一下又一下捅著還算完好的腦袋。

血液飛濺,泥土和血肉融為一體,很快就把你的衣物下擺打濕。

“你算什麽東西?”

“你踏馬的算個什麽東西?!”

“不就是區區詛咒嗎?不就是普通人都看見的特級廢物嗎?老子在幾十年前,就不知道宰了多少跟你一樣,心裏沒有一點逼數的小垃圾!”

“誰給你的底氣,讓你膽敢把自己的臟手伸向桔梗的?!”

“老子還沒死呢!”

“老子踏馬的還沒死呢!!”

“你是不是以為我提不起刀,只能跪在地上,哀求你不要傷害我的桔梗?你以為你是誰?!你也配?!!”

你聲嘶力竭咆哮。

神情兇殘又猙獰。

滿身是血的樣子,比怪物還像只怪物。

可你毫無在意。

無盡的憤怒恐懼在胸腔積攢,身體不停發抖。

這種無處宣洩的恨意,讓你徹底失去理智,當場發瘋。

丟開日輪刀,直接捧起那顆腦袋,嚼碎堅硬的腦殼,和著紅紅白白,生吞了下去!

傑站在一旁看著。

神色覆雜,從最開始的震驚、駭然、錯愕,一點點到最後的明了、平靜、釋然。

他沒有插手。

也沒有阻撓你用自己的方式祓除那個危險的特級。

只是在你終於發洩完一切情緒,頹然跪在血汙之中,仰頭望著草木遮蔽的上方天穹,失神喘息著之時,為你遞上一塊幹凈的帕子。
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
他凝睇著你。

笑容幹凈又溫和,“他已經無法傷害到你了,也不可能再傷害到桔梗大人了。”

你:pedophilia,達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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